韵母：单元音格局

从前面的介绍我们知道，潮汕话的声母由辅音充当。相比之下，潮汕话的韵母构成比较复杂，既可以有元音，也可以有辅音，而且还与声调相关。本节先从最简单的韵母说起。潮汕话中能够独立构成韵母的元音有六个。这六个元音也是构成其他韵母的基本材料。

六元音格局

在国际音标的元音图中，我们可以查到这六个元音。潮汕话的[ɤ]（羊角v），在有些书里记作[ɯ]（倒m）。[ɤ]和[ɯ]的部位接近，这只是记法上的差异。根据舌位图和声学图，六个元音的分布如下图所示。这是一个倒三角形的格局，大体平衡对称。在人类语言中，倒三角形是很常见的元音格局。

〔图1〕

练习一：a [a] —— i [i] —— u [u] —— e [e] —— o [o] —— v [ɤ]

禾 da⁵ —— 池 di⁵ —— 橱 du⁵ —— 茶 de⁵ —— 逃 do⁵ —— 除 dv⁵
胶 ga¹ —— 机 gi¹ —— 龟 gu¹ —— 家 ge¹ —— 歌 go¹ —— 居 gv¹
绞 ga² —— 己 gi² —— 久 gu² —— 假 ge² —— 稿 go² —— 举 gv²
教 ga³ —— 记 gi³ —— 句 gu³ —— 嫁 ge³ —— 块 go³ —— 锯 gv³
早 za² —— 止 zi² —— 主 zu² —— 姐 ze² —— 左 zo² —— 煮 zv²
炸 za³ —— 制 zi³ —— 注 zu³ —— 债 ze³ —— 做 zo³ —— 渍 zv³
莎 sa¹ —— 司 si¹ —— 输 su¹ —— 纱 se¹ —— 蔬 so¹ —— 思 sv¹

拼音的设计

潮汕话有六个元音音位，但是拉丁字母中只有五个元音字母（a, e, i, o, u），不敷所用。我们增加了 v 作为元音字母。在字母的分配上，a、i、o、u 都没有问题，它们的念法符合我们平常的习惯，需要细说的是 e 和 v。

汉语拼音中，字母 e 代表的元音有好几种，它们的舌位高低程度差不多，但舌位前后程度相差很大，大致可以分成两类：一类是靠前的[e]，一类是偏后的[ə]和[ɤ]。好在普通话里这两类元音出现的场合不同，没有很严重的对立，即使共享一个字母 e，也没有太大问题。元音[e]单独作韵母的情况仅限于口语中的少数叹词，和[ɤ]形成了对立，汉语拼音采用字母变体 ê 来表示，ê 的出现频率很低，并不引人注目。如下表所示（星号*表示仅取其韵母）。

潮汕话中，元音[e]和[ɤ]之间的对立很明显，对于拼音的设计更为棘手。60版拼音方案采取的策略是尽量向汉语拼音靠齐，用 e 表示[ɤ]，用 ê 表示[e]。但是这样一来 ê 的出现频率比 e 还高。以潮州音为例，如下表所示。

到了计算机时代，拼音方案被用于输入法，字母变体 ê 的输入问题更加凸显。我们的潮语拼音干脆一反前例，用 e 表示[e]，用 v 表示[ɤ]，一来在使用频率上比较合理，二来在字形上和国际音标取得一致。如下表所示。

练习二：e [e] —— v [ɤ]

哑 e² —— 与 v²
下 e⁶ —— 誉 v⁶（下午）
虾 he⁵ —— 鱼 hv⁵
斋 ze¹ —— 之 zv¹
厕 ce³ —— 次 cv³
查 ce⁵ —— 慈 cv⁵

容易和汉语拼音混淆的声韵搭配

（1）上述设计也并非尽善尽美，因为容易受到汉语拼音的干扰。普通话中有两个舌尖元音，一个是“知(zhī)、蚩(chī)、诗(shī)、日(rì)”的韵母[ʅ]，一个是“资(zī)、雌(cí)、思(sī)”的韵母[ɿ]。这两个元音都是潮汕话没有的，在元音图中处于“高顶出位”的位置，听感上很像[ɤ]。

在最糟糕的情况下，汉语拼音和潮语拼音会出现对应上的错位，如下表的例子。

（2）另一组差异来自唇音声母。普通话的“波(bō)、颇(pō)、摩(mó)、佛(fó)”，其实应该读作 buō、puō、muó、fuó，在声母和韵母 o 之间，有一个过渡音 u，拼音的设计与实际的读法并不贴切。而潮汕话的“波(bo¹)、颇(po¹)、摩(mo⁵)、无(bho⁵)”，声母和韵母之间没有明显的过渡音，称得上是“名符其实”。

各地口音的差异

并非所有的潮汕话都是六元音格局。潮阳、普宁、惠来一带的单元音韵母只有5个。潮州话的[ɤ]，在潮阳话中并入[u]。下面的每一对例字，在潮州话里不同音，在潮阳话里则是同音。

例子三：u [u] —— v [ɤ]

有 u⁶ —— 誉 v⁶
蛛 du¹ —— 猪 dv¹
鲁 lu² —— 你 lv²
具 gu⁶ —— 据 gv⁶
互 hu⁵ —— 鱼 hv⁵
朱 zu¹ —— 之 zv¹
厝 cu³ —— 次 cv³
暑 su² —— 史 sv²
如 ru⁵ —— 而 rv⁵

汕尾一带的单元音韵母也只有5个，与潮阳音不同的是，[ɤ]并入[i]。